角色定位上的变异重构
人物角色是构成小说和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小说和电影的情节都需要人物来进行带动、串联,文本的戏剧冲突也必然依靠人物来展开,因此,人物角色被认为是故事的核心和灵魂是毫不夸大的。然而,小说与电影在形式上的差异势必会影响到后者在内容上的重构。在电影中,由于时间有限,出场角色一旦太多就会让观众无从记忆和分辨,影响观众对电影内容的理解。一般而言,成功的审美重构并不会对原有角色进行颠覆性的修改,一切仍然要服务于电影精神的传达。
这方面最为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紫色》(The Color Purple,1985)。这部电影改编自爱丽丝?沃克曾经获得普利策奖的同名小说,尽管这是斯皮尔伯格在尝试了惊险、科幻等类型片后第一次对温情艺术片的尝试,但它已经体现出了后来人们熟悉的中规中矩的“斯氏电影”叙事方式,电影触动着人们的心灵。必须指出的是,沃克的原着采用的是书信体的叙事方式,沃克使用数十封信给人们展现了女主人公西丽的人生,以一种接近心理小说的方式阐述了她提倡的“妇女主义”。斯皮尔伯格在继承沃克妇女主义的精神时,对角色的定位进行了一些调整。在原着中存在一位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妇女主义者,那便是莎格。莎格是一个崇尚自由的布鲁斯流浪歌手,通过唱歌获得经济上的独立,但同时她也是西丽丈夫阿尔伯特的情妇,她与西丽之间本来应是敌人的关系。然而莎格却以她大胆、乐观、独立的人生观影响、帮助着西丽,两人最终发展成为一对密友。莎格对西丽的爱,对她自己的爱,包括她对黑人文化布鲁斯音乐的爱,都是沃克对妇女主义的定义中的。 在原着中,莎格的形象通过西丽对莎格的观察建立起来,莎格是一个简单的、人格完善的理想型角色,是作者赋予黑人女性进行反抗的一个榜样。[3]然而斯皮尔伯格却对这一角色进行了丰富。在电影中,莎格与自己的父亲之间有着某种心结,原本看起来无牵无挂的莎格却从小依恋着自己的父亲,渴望被作为牧师,代表着某种神性权威与道德力量的父亲认同。然而莎格在长大之后却成为一个自由不羁的歌手,还做了别人的情妇,这显然不是她的父亲所能接受的。为了突出这种矛盾冲突,电影中有意安排了莎格在酒吧中给西丽献上一首歌后马上切换了莎格父亲在教堂中严肃地布道的画面。这一设定并不是毫无来由的,斯皮尔伯格安排莎格在进入夜总会唱歌之前在父亲工作的教堂中的唱诗班长期唱歌,因此锻炼出了良好的音乐素养。由此,莎格的形象显得更为有血有肉了。她成为摆脱了男权规范束缚,大胆地享受自己生活的新一代黑人女性,但是这种角色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她同样有她自己的痛苦。并且莎格将自己的心结告诉西丽,这进一步增强了观众对两人感情亲密度的理解。而在影片的最后,莎格与自己的父亲达成了和解,这可以视作作为白人的斯皮尔伯格对人与人、种族与种族之间相互理解、和谐共处的一种美好意愿。尽管有人认为,这是斯皮尔伯格为了使电影能够顺利上映而对主流道德价值观做出的妥协,但这并不影响沃克妇女主义本意的表达,也没有削弱莎格这一形象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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