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皮恩电影中的“凝视”与“被凝视”
在女性主义批评的话语中,女性被公认为曾经是“第二性”与“他者”,这两个概念都是相对于处于“第一性”和“本体”地位的男性而言的,也就是说女性的定义是由男性所决定的,包括女性温柔、顺从、相夫教子、心细如发、媚眼如丝等特质(或所谓“长处”)也都是男性根据自己的需求强加给女性的。既然女性处在一个被评价、被定义的位置上,她也必然是被凝视的。在女性主义批评中,凝视与话语一样,直接关系到权力的归属。长期以来,无论是在现实生活还是在文学作品以及电影中,一般都是男性对女性采取直接的审视或间接的窥探姿态,而女性则被迫“低眉顺眼”地承受男性的目光,而观众们也往往习惯、认同了这种视角,并且已经在潜意识中认定,由于男性在智识上比女性具有某种天然优势,因此男性势必是比女性更适宜去凝视并做出可靠的判断的。而这正是女性主义者所要否定的。 例如,在《钢琴课》中,当贝恩斯注视着黑衣黑裙、表情矜持、脸色苍白的艾达时,将她视作某种文化与文明的象征,因此天然地向往着艾达弹钢琴的样子。而艾达亦毫不掩饰自己迸发的情欲,热切地注视肌肉发达,带有某种未开化的原始美感的贝恩斯,一改在斯图尔特面前清教徒式的禁欲神色。从道德上来说,这种对情欲的张扬看似是肤浅的,然而这正是坎皮恩对于“凝视”这一问题的处理方式,男性也成为女性直接审视和评判的对象。又如在《天使与我同桌》中,坎皮恩多次表现了女主人公珍妮特?福瑞姆的偷窥动作。如小的时候透过姐姐的手掌来偷窥外面的世界,后来又躲藏在石头与树的后面偷窥姐姐与男人偷情,也正是这一次偷窥让珍妮特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心理满足。珍妮特还因为一位男教师对她特别温柔而将心里萌生的情欲寄托在了男教师的身上,又开始偷窥躺在桌子上的男教师。在离开家乡后,珍妮特还曾偷窥小朋友们玩耍……偷窥这一行为承载的是珍妮特出于本能感受到的种种情怀。除了偷窥别人之外,珍妮特还喜欢偷偷对着镜子看自己,然而遗憾的是,珍妮特从小到大都貌不惊人,容貌没有让她获得应有的尊重和快乐,她一方面对此感到自卑,另一方面又在肆无忌惮地看自己的同时释放着内心的情欲,对镜中的自己做着种种想象。这些主动的“看”尽管在男权社会的语境下并不光彩,但它恰恰构建了珍妮特真实的生命体验以及成长的元素,正是因为珍妮特的精神意志只能在沉默的凝视之中释放,因此她才能在日后用语言进行猛烈而凝重的表达,写出惊世骇俗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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