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在三地电影业的资金、技术、人才交流越来越频繁,合拍片开始成为主流的情势下,“华语电影”已成为话语主角。但这并没有掩盖香港电影的身份,反而因为大“华语电影”中不同文化素质交融而产生的问题,令香港电影的身份及其尴尬越加凸显出来。“香港电影已死”的声音,与合拍片越来越兴盛的状况,的确具有某种关联。尤其是CEPA实行之后,香港电影迁就内地观众口味却适得其反的结果,更加深了人们对“港片不港”的忧虑。事实上香港电影本土容量小,长期以来就高度重视外埠市场的开拓以及基于打开外埠市场、达成盈利目的而展开的合拍。“香港和世界各个地域、国家之间的合拍,同与内地之间的合拍并无二致。但只因为内地市场太过于重要,而内地市场又较为保守,愿望和现实之间的节奏没有协调,才会有稍许的摩擦。”[3]
那么,所谓“香港电影”究竟在什么意义上成立?20世纪60年代以来,香港电影开始具有本土性,其后香港电影新浪潮,更形成“我城”的意识,把目光对准这个城市的日常生活,表达港岛民众的生存状况与所思所感。就此而言,从来没有一个边界清晰的香港电影,其内涵是在不断丰富和延展的。罗卡与法兰宾在他们的《香港电影跨文化观》中描述得很清楚:“地域意义上的香港电影还可以用出品公司所在地、主创人员的居民身份和所处位置来界定;文化意义上的香港电影则随时代而变,成分复杂,边界模糊。”[4] 在合拍片渐成主流的今天,其实已经有必要对“香港电影”作更宽泛的理解。香港着名影评人李焯桃对此认为:“‘港产片已死’的说法早已流传了多年,大家其实没有太大的异议――如果港产片的定义是八九十年代黄金时期的香港电影的话。须知五六十年代的香港国、粤语片,某程度上是三四十年代中国电影(以上海为中心)的延伸,其时尚未有‘港产片’的说法,确是不折不扣的香港电影。其后由六七十年代功夫武侠片至CEPA未签订、合拍片未大行其道之前,全部配上中英文字幕的‘港产片’,只是内地及国际影坛对香港电影狭义的理解。广义的香港电影却泛指香港电影人参与主创或投资的电影,由上世纪初至今经历多番大变,却从没有失传或中断的问题。”[5] 香港电影的边界,不应当仅仅依照表现对象、文本样态进行划定,而应秉持较为开放的态度,从资金、技术和人才为主要构成的“香港电影元素”来看待。就此而言,“港产片已死”的说法其实是一种陈腔。港产片从来没有死去,而是以不同于黄金期的方式在生存,这种生存机制,对于促进一个大“华语电影”格局的形成,其实更具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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