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蟋蟀守着绿色的幼苗存活了下来。这里谈不上所谓生存的理想与信念,有的只是在绝境之下万物生灵如河水一般汩汩流淌的生命延续力。
就主人公牛二而言,影片六次提到他重返后山来躲避危险,可以说,牛二一次次重返后山的过程就是在与死亡周旋抗争的过程。后山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庇护所,如果不是因为他上山给奶牛挖藏身洞,他也许就不会幸免于屠杀的灾难。全村人都死后,牵着牛的牛二说:“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不能待了。”牛二指的“好地方”就是山上的藏身洞。当日军再次来袭,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牛二因奶牛的叫声差一点暴露了自己,牛二一边谩骂一边向后山逃去,“俺再也不回去了。”但是农民朴素的契约精神让牛二认为自己有守护这头牛的责任,他毅然返回村里营救奶牛。第二次重返后山是因牛二眼睁睁地看着两名游击队员被日军埋下的地雷炸上天,死亡的恐惧让牛二对奶牛感到无比愤怒,“死死死,爱死不死。”可奶牛一声一声的号叫牵引着牛二不舍的心灵。牛二对奶牛除了责任之外,已经多了一份感情,就如同他喊奶牛“九儿”,牛二将对九儿的感情转移到了奶牛身上,并且将九儿视作信物的银镯子挂在了奶牛的鼻子上,以此完成了庄严的关系仪式。当牛二带着刀伤佝偻着身体第三次返回后山寻找混战中走失的奶牛时,在浩瀚辽阔的苍穹之下,牛二极目远眺,用尽气力呼喊着“九儿”,他倒在悬崖边眼望着群山,在零星的飘雪中沉沉地睡去。
牛二没有死,奶牛也没有死。尽管在之后的日子里,牛二与奶牛遭遇了难民的无耻掠夺,土匪的暴力残害,一次又一次牛二牵着奶牛重返后山,求得生存。直至最后抗战胜利,牛二决心“高低不下来了”。后山是一个充满意蕴的象征,它代表着生的希望,它是绝境之下留给人的一份安慰与守候。当然,牛二与奶牛的最终存活除了后山的庇佑之外,还有二者在“长相厮守”后产生的相互支撑的力量。奶牛不仅仅是“九儿”的化身,也是牛二的挚友、亲人、爱人,他们在相依为命中度过了六七年的荒野生活。影片中有一幕:牛二抱着奶牛的头,抚摸着奶牛额头上的毛发,与奶牛像亲人一样絮叨着家常,“在外国你住的叫个什么村?”“你不想你爹你娘?”牛二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奶牛老了,它不再是倔强得无法驯服的那个年轻的“九儿”,它与牛二一起步入了人生的中老年阶段,闻尽人间冷暖,看淡世态炎凉。死亡已经远去,新生正在开始,“什么都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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