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珍钊教授提出,兽性因子是人在进化过程中的动物本能的残留,是人身上存在的非理性因素。[4]由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构成的斯芬克斯因子是理解一部文学作品的核心。一般情况下,人性因子能够控制兽性因子,使人具有理性或者说伦理意识,与动物相区分。而有时候兽性因子也会占据主导,使人在此过程中失去理性。文学作品中人物的理性因子和兽性因子的不同组合和变化,会影响到人物的行为和性格。[4]
影片中,人物的兽性因子在很多时候都占据主导地位,这一点一开始就由那只红色的小鸟――兽的代表预示了出来。一只通体红色的小鸟停在海斯特劳作的地边树枝上,海斯特被它吸引,想要靠近它。小鸟就好像一盏引路的明灯,时飞时停,带领海斯特穿过树林、穿过独木桥,最终来到一个深潭边。潭里的水声引起了海斯特的注意,她躲在树后,看到一个裸泳的健壮的男性身体。影片的镜头一直追随着水中裸泳的人而去,直至他上岸穿衣,直至寻找海斯特的呼声传来,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此镜头即海斯特的目光。通过这些画面,她目光所及之处,我们留下这样的印象:这个健壮的男性身体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移不开视线。她的羞耻心等伦理意识荡然无存,兽性本能占据主导,这种本能在红色小鸟第二次出现时,彻底爆发了。
当海斯特的丈夫所乘坐的船只遭印第安人袭击、船上人员被全部屠杀的消息传来,海斯特和前来送消息的阿瑟都非常激动,认为是上帝听到了他们的祈祷,让这一切发生。当时的法律规定,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一个人死亡时,他(她)的配偶需守丧7年才可以再次谈婚论嫁。尽管如此,二人仍激动地拥吻,并转移到仓库。就在这时,红色的小鸟紧随他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镜头中,并飞进了海斯特的屋中。在它的影响下,海斯特和阿瑟在仓库发生了性关系,而海斯特的女仆也在红色小鸟的注视下羞涩地脱衣沐浴,并抚摸自己,人的兽性本能得到充分展现。
在人的兽性本能占据主导地位的情况下,以爱的名义,海斯特在背叛自己的丈夫后,生下通奸的罪证――孩子;在受到惩罚佩戴红字A之后,她仍顽强地、积极地生活着;她甚至准备找合适的机会和自己的爱人、孩子抛弃世俗的一切,逃离他们被惩罚的地方,虽然之后因为罗杰的回归而未能成行。阿瑟也在海斯特的要求下绝不说出自己奸夫的身份,而是利用身份的便利,为自己的女儿洗礼;偷偷与海斯特见面并商量逃离事宜;在海斯特差点丧失女儿的抚养权时为她说话;甚至在因为巫蛊之术而受到牵连的海斯特被判以绞刑之时,“勇敢”地站出来承认自己奸夫的身份,从而恰巧因为印第安人来袭而逃离审判,“一家三口”团聚并移居他处。罗杰更是以医生的名义四处窥探他人的秘密,以此找出妻子的奸夫;最后甚至设置陷阱,野蛮地杀害了他以为的奸夫;在意识到自己杀错人后,他选择自杀,客观上为海斯特和阿瑟的爱情之路扫清障碍。
当然,在海斯特和阿瑟开始互相吸引的时候,他们也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所以海斯特尽量减少与阿瑟碰面,阿瑟也决定不再与海斯特交谈。在海斯特因为怀孕拒不说出奸夫而被关在监狱受苦时,阿瑟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在刑台上折磨自己。在罗杰回归威胁海斯特的时候,海斯特为了爱人的声誉和前途,决定终止逃离计划…… 所有这些貌似也说明他们是有理智的,但结合整个影片的情节发展以及故事的讲述者――海斯特和阿瑟的女儿珠儿的陈述,我们发现,所有这些情节都是用来表现海斯特和阿瑟之间的真爱的:他们的爱情历经磨难,他们在爱情的道路上心性坚定,所以他们最终修成正果。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还创造了一个原着中没有的人物――培达,他对海斯特一见钟情,先是想用温柔的言行感动她,后来在海斯特怀孕生女后恼羞成怒,想要强奸她,最终却被罗杰当做海斯特的奸夫给杀了。影片用这个人物来表明,海斯特并不是一个淫乱的人,她和阿瑟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爱,是情到深处的必然结果,否则她本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因此,整个影片大肆渲染爱情的伟大,从而不惜改变原着的多处情节甚至是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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