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恨水受《红楼梦》影响,注重细节描写,喜欢在文中留下诸多线索,前后对照,使文章融为一体。张爱玲曾经说过:“中国观众最难应付的一点并不是低级趣味或是理解力差,而是他们太习惯于传奇。”所以《啼笑因缘》文本中安排了多种意象,用来暗示情节发展,增加文章的神秘性与传奇性。
文中家树与凤喜会面时经常提到凤喜屋前的门帘。搬到新居后,家树来访,凤喜向家树歪头暗示,家树一看,“原来是新制的门帘子,高高卷起呢”。这卷起的门帘代替了凤喜邀约的话。随后,沈三弦回来,本打算和凤喜商量事情,可是“见里面屋子的门帘已放下,就不便进去”,只是“先隔着门帘咳嗽了两声”。这时,放下来的门帘代表了主人的拒绝与隐私。凤喜听到来人后“打起门帘子”,沈三弦这才将借钱之事说出口。后文中,家树和凤喜为钱的事争吵,家树见凤喜有少许怒容,“就要去放下帘子”,这表明家树有所妥协,想要两人单独平静地解决争吵。
帘子仿佛是读者与文本之间的帷幕,帘子放下,便增加了一层神秘感,主人公也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不受外界打扰,代表二人感情稳定;帘子打起,二人与外界接触,消除了隐私感,同时也受到金钱、名利等影响,预示二人感情的破裂。
文本中还加入了梦和电影两种意象,暗示接下来的情节走向。第四回中,秀姑做了一个梦――与家树两人在公园把臂同游。此时秀姑怀有小儿女心态,面对家树芳心暗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幻想自己与心上人在公园散步。第十八回,梦中情景真的实现了,秀姑与家树在花园相约,与前文形成对照,但此时心境已大不相同,秀姑放弃了对家树的幻想,一心一意为他与别人的未来奔走。梦与现实场景一样,但实质大不相同,梦境的再现让读者体会到物是人非,感悟到现实的悲凉与无奈。
第八回,家树与丽娜一起看电影,电影讲述贵族女子与艺术家的故事:艺术家不满女子的奢华,女子便为之摒弃繁华,努力学艺术,艺术家感动并告知本就爱上了她,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看后深有感触,丽娜评价说:“我想一个人要纠正一个人的行为过来,是莫过于爱人的了。”家树说:“一个人要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也是莫过于爱人的。”读到本书后半部分,便可看出,两人之后的发展,尤其是丽娜的行为与前文电影的情节极其相似――丽娜被爱情所伤,决心改变家树不喜欢的奢侈之风,退去繁华,隐身于乡下,后与家树相见,开始了一段新生活。前文的电影已经预示了二人的结合,障碍重重只是时候未到。既然是暗示,那么对二人的话也可以进行一番探究。丽娜一开始就爱上了家树,家树貌似一直在躲避,但又经常与她一起出游,偶尔也会“心中微微一漾”,再联系前文家树在电影后说的话,他作为改变人的行为的人,是不是之前也已经爱上丽娜了呢?
梦与电影这两种意象自身就带有神秘性,用此来暗示故事发展,人物好像受到命运的牵引,使得文章更加传奇。意象的串联使得后面的情节合情合理,文章浑然一体,增加读者的阅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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