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在上海这个东方大都会的上空时而徘徊、时而驻足,最后"进入"居民区的一间小楼房里.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丈夫胡智清是伟达贸易公司的职员,妻子又兰是一位娴淑的家庭妇女,他们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妮妮.胡家虽然月入不丰,但在又兰的细心操持下,日子过得尚称安稳和温馨。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伟达贸易公司经理钱剑如正在为报纸上指责他"搞非法投机""摧残民族工业"而发火.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同乡和同学,胡智清善意提醒钱剑如应当重視舆论的批评.但钱剑如对此颇不耐烦,只是催他赶紧去"办货".无奈,胡智清又顺便提及办完货后回家乡看望老母的事,钱剑如也以所托"工厂计划"尚未完成而阻之。
请假未得批准,分别十余年的老母倒是来了封信,说是"刻下乡间穷困已极,家人早已不得安生.想汝抗战八年,生活必定如意.母决于日内偕全家老少乘轮来申……."胡智清读着这封被表妹阿珍耽搁的家书,先是颇为兴奋,继之则大呼"糟糕".正在拿着小算盘和帐本精心安排日子的又兰更是犯了愁,嗔怪丈夫平日給家里写信尽是吹牛.情急之中,夫妇俩决定先借凑点钱給乡下寄去,并拍电报劝他们不要来上海。
但已经晚了.智清夫妇惊魂未定,胡母已领着二儿子春生一家好几口人开进了家门,连同这大队人马而来的,还有乡下人家不忍舍弃的破旧家当.智清家的局势一下子严峻了起来.首先便是住的问题.胡母万没想到体面的大儿子所住的洋房竟只是"洋房中一间"; 而智清所能想出的"办法",亦不过是用床单將屋子隔开、再搭两个地铺而已.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而租房子又须有金条作"顶费".好在房东陈太太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临时將空着的亭子间借給他们,一家人总算有了相对理想的栖身之处。
住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吃和穿的问题又接踵而至.凭又兰再怎么拨弄算盘珠子,仅靠智清的这点薪水实在难以维持这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銷,而飞涨的物价更是使又兰有无米之炊之虞.怎么办?智清只好厚着脸皮去向公司预支薪水.殊不知钱剑如为躲避舆论的再三责难而正谋划佯称公司倒闭,他甚至暗中怀疑公司内部泄密均系智清所为,因而智清的支薪自然就碰了钉子.同事小赵是阿珍的男友,他早就看穿了钱剑如的用心和为人,一边劝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叠纸币让智清"先凑合活两天"。
不久,房东太太还是把亭子间出租給别人作囤货用了,一家人只好又挤住在一起.眼看冬天即將来临,智清偷着卖掉了无线电,让又兰为一家老小添点过冬衣料.但无论如何,生存的危机是越来越迫近了,胡智清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日夜赶制公司的那份工厂计划上,幻想着这个计划一旦实施,不仅自己能够实现向往已久的实业梦,而且全家的生活困境也便可迎刃而解.但事实的发展与智清的愿望背道而驰: 钱剑如真的宣布公司解散,一心去做他的"黄金美钞"地下生意了.为公司出了全力的智清终于明白自己受了愚弄.他去向钱剑如论是非,得到的却是"简直饿疯了"的斥责.智清听后呆然而立,回家后愤然將工厂计划一撕两半。
智清的失业,使胡家的日子更加难过了.而婆媳之间的关系,也随着家境的恶化而开始有些紧张.一日,春生为补贴家用去街头擦皮鞋,结果挨了打.春生误认打他的那个人就是钱剑如,早年对钱家有恩的胡母听后气愤至极.又兰则对此將信將疑,话语间又埋怨春生不该背着家里人去干这不体面的事.婆媳俩遂生龃龉.第二天的事更是加剧了彼此的矛盾: 又兰去向钱剑如求情,并天真地相信了钱剑如的敷衍之辞; 而儿媳刚走,胡母又气冲冲地赶到钱公馆將钱剑如痛骂了一顿.又兰知道后怨婆婆骂掉了智清的饭碗,而胡母则嫌儿媳没有骨气,婆媳俩终于吵了起来.最后的局面使得既是丈夫又是儿子的智清无法收拾: 已怀身孕的妻子带着妮妮负气住到了同学家,母亲则带着乡下一家去了阿珍的女工宿舍。
但更为不妙的是,又兰又因流产住进了医院.这对于身心疲惫、阮囊羞涩的智清来说,不啻雪上加霜.一筹莫展之际,他在公共汽车上无意中看见一只别人丢落的钱包,心有所动,將钱包拣了起来.车快到站了,失主发现钱包没在,惊呼失窃.智清为良心所驱打算將钱包还給失主,但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此情幸亏被已经当了司机的小赵看到,在他的拼力相救之下,智清终于在乱拳之中逃了出来.然而祸不单行,晕头转向间他又被钱剑如的小汽车撞倒在地.钱剑如自知闯祸,令司机赶快开走。
接下来更是一串混乱的日子: 一边是胡智清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一边则是所有关心智清的人四出寻找他的下落。
最后,胡母和又兰不約而同地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共同经历着的痛苦,使婆媳俩流着泪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时,苏醒后的智清也踉跄着回来了……。
外面又已是万家灯火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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