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介绍】:
1978 彩色片 190分钟
意大利RAT影片公司摄制
编导:埃尔玛诺·奥尔米 摄影:埃尔玛诺·奥尔米 主要演员:吕奇·奥尔那奇(饰巴提斯蒂) 弗朗契斯卡·莫里奇(饰巴提斯蒂娜) 奥玛尔·布里格诺利(饰米涅克)
本片获1978年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
【剧情简介】:
19世纪,意大利隆巴迪地区农村。
阴沉、迷濛的清晨,可以听到远处农舍传来的鸡叫声。
这里的农舍并不是散居的单独房屋。当时的传统是大地主租地给佃农时,也提供住房,这些住房都集中在统一的大院中;每户居住一、两间,至于牲畜和生产工具,则有统一的存放处,因为这些劳动工具都属地主,佃农只有使用和保管权。
这种集居形式显然是便于地主加强统治和管理。
为了进行报复,佃农在交租时常常暗中在运粮车的底部增加石块压分量,地主无从发现,只能徒唤奈何。
从外表看,这里的农民仍按一般的农村生活方式在劳动和生活,只是多少带有某种集体性质。
例如他们往往集体合作宰猪,从抓猪到宰杀、剔毛、开膛,最后分到各家各户;夜晚,农民也会集体出动剥玉米,然后,让妇女们唱歌。这种多少带有集体化性质的劳动也使他们以不同方式关注全庄园各户的生活。
巴提斯蒂是庄园中的一户。
他健壮、能干,已有一个男孩,名叫米涅克,妻子又怀孕待产。
一天晚上,夫妇俩正在担心米涅克开始上学的问题,学校太远,孩子不大,是否能坚持?但这孩子聪明可爱,他自信能坚持,并且愿意坚持。第二天,米涅克果然在父亲的相送下到了学校,放学后,独自步行回家。
数日后又得到了校方赞扬,巴提斯蒂夫妇特别高兴。一日,米涅克迟迟未归,巴提斯蒂不安地到路边等待,只见儿子艰难地光脚朝家中走来。他一问,原来儿子的木屐坏了,孩子自己修了很久,也没修好。巴提斯蒂见此情景十分伤心。
他无钱购买新木屐,便在深夜偷伐了地主的一棵木屐树,连夜做成一双新屐好让儿子翌晨去学校。但不幸为地主所知,便命管家驱逐他们一家。
清晨,巴斯斯蒂只得悄悄地离开庄园。他知道,邻居都在目送他们全家推着一辆小车带着简单家私离去。
庄园中的另一户是寡妇,丈夫是不久前去世的,她艰难地同四个孩子和年迈的公公生活在一起。为了增加收入,她为地主家洗衣服。不论隆冬的河水如何冰凉刺骨,不论夏日的太阳如何炎热炙人,她都跪在河边搓洗,然后,让两个女儿用农家独轮车送干净衣服至地主家。姊妹俩虽然已十岁左右,推车还是有困难,有时就会在田野上翻车。
一天,她家的耕牛病了,公公急忙让孙女来通报。她请来了兽医,但兽医看了一眼病牛就说治疗得太晚了,惟有在死前宰杀,还可以多卖些钱。但寡妇不同意,她认为这是全家赖以生活的重要工具,杀卖都不行。她想到了向圣母玛丽亚求救。
她虔诚地带上新鲜流水来到教堂,衷心祈求圣母显灵,让普通水能作为药物治牛病。她回到家中后,将圣水强灌病牛喝,然后又回到河边洗衣。
一小时后,公公又让孙女来告诉她,病牛站起来了。寡妇含着眼泪,跑回牛厩;她惊奇地看到牛果真站在她身边望着她。
她得感谢圣母的援助,但这是否真正的显灵?她不需要去弄明白。
不论如何,病牛消除病症给寡妇带来了生活的信念。
另一户农民布吕诺是一个能干的庄稼人。但他的儿子却不善干活,于是,父子成了对头。
深夜,当各户农民都在家中休息时,布吕诺父子的争吵声又惊动了邻居。父亲死命地殴打儿子,咒骂他是窝囊废;儿子竭力抗拒,于是众邻居便夺门而出解开两人。
一天,儿子独自躲在谷仓中喝酒。父亲发现后,“战斗”又开始了,众人又相劝、拉开,但是,却不去了解父亲的教育方法是否对头,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别人的事。
女青年斯苔法尼是一个纯洁、美丽的姑娘,她每天去缫丝厂做工。一天,她发现一个青年在尾随她。
她问他原因,男青年羞涩地回答说,只是想向她问好。她说:“仅仅是问好,可以在厂里问嘛!”男青年直率地说:他只想单独地见到她,向她问好!斯苔法尼逐渐意识到这似乎就是爱情的开始。
不久,家中同意两人结婚。婚后,两人第一次出远门,要去探望远在城里修道院生活的姑姑。
他们离开教堂后步行到码头,乘上汽船。沿途,斯苔法尼和丈夫好奇地观看两岸的景色,她不明白,这些景色为什么如此吸引人。
到了城里,他们看到士兵持枪在押送一批显然是读书人的囚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被捕的原因,但他们已感到,城市生活并不像农村生活那样轻松。
他们在修道院看到了当修女的姑姑。姑姑的工作是抚养遭人遗弃的孤儿。
斯苔法尼为可爱的弃儿所吸引了。姑姑建议她收养一个,她不顾自己新婚就毅然把孩子带回农村抚养。
人们高兴地欢迎他们和孩子。
太阳又升起,生活在继续,但会有所改变吗?。
【鉴赏】:
这是一部风格独特、真实的农村故事片。
其独特处是在于作者埃·奥尔米并非按一般故事片的戏剧结构去处理影片的剧情进展。他并没有将故事的叙述中心同人物塑造相结合,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戏剧冲突的设置、展示以及解决上。
奥尔米更多注意的是叙述集体居住在一座农民院落中的各个家庭的生活流程,他们的日常欢乐与痛苦。影片在这方面的表现是真实的,作者尊重生活的真实再现,以此为基础,他不遗巨细地描述生活场景,因此,影片被欧洲影评界列为一部“生活流”的代表作是有一定道理的。
例如,宰杀生猪的场面,影片几乎是不厌其烦地从农民集体抓猪、屠户进场院、宰猪、放血、劈猪、开膛、除内脏等逐一展示。像这种场面在一般影片中是习惯通过省略法,分切成几个重要的阐明性镜头,以免给观众以繁琐拖沓之感。
但在影片《木屐树》中,作者对此是全过程地加以表现的,使观众的审美感能集中到宰猪流水作业的真实性上。再如在表现米涅克木屐断裂,自己修理不好尔后赤脚步行回家的场景时,也是全过程地描述这段并不简短的场景。
同宰猪的场面一样,观众从细节的真实性中攫取审美的实质,而并不感到厌烦,相反,对米涅克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种深切的同情。
从这个意义上看,奥尔米实际上是有意突破西方电影剧作中常见的那种主张代表两种力量撞击的冲突论,而是让生活本身来体现这种对立、冲撞的存在与内涵,因此并不能认为影片纯粹是农民家庭生活的繁琐再现。作者是有意通过对一些农民家庭不同命运的细致、真实的描绘,反映他对农民的爱和对妨碍各个家庭幸福生活的势力即地主阶级的恨,如影片中表现地主家宴请宾客度周末的情景,只是客观地纪述宾主冷漠的面部表情和他们聆听钢琴弹奏时的情形。这种场面如果是孤立地表现,丝毫也不能体现任何深意,人们甚至相反地看到了这一剥削阶级的“高雅生活素质”。
但是,由于影片作者是有意识地采取对比的形式,伴随农民艰辛、贫苦的家庭日常生活来表现地主的生活,使观众在对比中产生鲜明的爱和恨。
当然,我们也并不能笼统地称《木屐树》就是一部“生活流”影片,原因在于作者对于生活并非采取纯客观的态度。根据一般理解,“生活流”电影十分主张直接拍摄进入电影摄影机视野中的生活事实和事件,既不作选择,也不作评价,形成“客观化”的真实表现,让观众自行去攫取审美感受。但是,《木屐树》却鲜明地作出了一种创作选择。
首先,作者选择了几户农家:如巴提斯蒂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农民,勤劳、能干、爱家庭、爱孩子,最后也因为孩子而遭地主驱逐;寡妇带领老公公和孩子在生活,牲畜的不幸病倒使她想到了圣母玛丽亚的援助;布吕诺同自己的孩子并无对抗性仇恨,但是,为了教育儿子干活,他竟然像仇人那样殴打他;再如斯苔法尼原是青年女工,结婚后,她看到了城市居民的不幸,并且不顾偏见而领养了一个弃婴。这些人都够不上真正的典型,但是,埃·奥尔米却以此作为农民阶级中的不同代表。他们都为改善自己的生活而在同一种社会势力抗争。埃·奥尔米在作出这种选择后,实际上是对他们的斗争作了总结,巴提斯蒂被驱逐出庄园,寡妇的病牛痊愈,但并不明白真正的原因,布吕诺似乎明白了棒打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教育方法。
实际上,影片的作者是把希望寄托在斯苔法尼与她的新婚丈夫身上,因为他们表现了一种作为和力量,他们不顾一切可能产生的偏见,收养了一个弃儿,埃·奥尔米同样没有把他们的所作所为视为感情冲动的结果,而是写成他们亲眼目睹城市生活的同样艰难之后产生的一种理智的行为。
埃·奥尔米在看似孤立地表现农村生活细节时,把这种生活同外界联系起来,尤其是同城市中的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件或现象联系起来。
因此,斯苔法尼的生活态度也是导演埃·奥尔米对生活的希望所在。
埃·奥尔米没有把《木屐树》处理成一般的“生活流”影片。
因为“生活流”影片一般都局限在“收集”生活的“即景表现”,并不从戏剧结构的角度去太多注意其内在联系,“生活流”影片满足于按生活的原型联接在一起,有时甚至在真实性的要求下采用一种杂乱的连接,使影片仅有片段的逻辑程序而无总体的连贯。但在《木屐树》中,作者并不注意过多“个人”与社会的明显关系,而是强调“一家人”,即群体的日常生活。作者正是通过自然的真实的生活细节表现,使人具体地感到是群体在忍受社会剥削,而不是某个人或某家;他们是作为一个阶级在活动,从而使人感觉到了影片在客观地表现平凡生活景象的背后所蕴含的深刻的社会性。
。
《木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