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介绍】:
1975 彩色片 102分钟
法国巴黎麦尔居尔影片公司/巴黎艺术家影片公司/慕尼黑T.I.T影片公司联合摄制
导演:罗贝尔·昂里克 编剧:帕斯卡勒·雅尔丹 罗贝尔·昂里克 摄影:埃西艾纳·贝克 主要演员:菲利普·努瓦莱(饰于连)罗密·施奈德(饰克拉拉)
本片获1976年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和最佳音乐奖
【剧情简介】:
在明媚的阳光下,于连一家三口在林荫道上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一条欢蹦乱跳的小狗与他们左右相伴。
然而,战争摧毁了人间这最平常的一幕,使它永远定格在回忆中。
故事发生在1944年即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的法国北部沦陷城市蒙邦托。穷途末路的德寇不甘心灭亡,在溃退中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蒙邦托城的夜空炮声隆隆,电线杆上吊着一具具法国游击队员的尸体,一辆辆满载德国士兵的军车在街上来来往往。
外科医生于连和他的同事正在医院里忙着抢救伤员,法奸保安队的一些傀儡兵突然闯入医院,四处搜查游击队员并强行抢走一名四肢受伤的伤员。自称不关心政治的于连出于一个医生的职责谴责他们的野蛮行为,遭到保安队队长的威胁:“要不是看在你是医生的份上,就把你交到盖世太保枪毙了。你有家,有老婆、孩子,应该考虑他们的安全。”
忙完医院的工作后,于连驱车穿过已实行宵禁的街道回到家里。尽管战事吃紧,但于连的家里却充满了欢乐祥和的气氛。
妻子克拉拉正和于连的好朋友、同事弗朗索瓦打骨牌,13岁的女儿弗洛兰丝在洗澡,可爱的小狗在围着主人嬉闹。
突然,停电了,于连点上油灯,一边喝酒,一边和弗朗索瓦谈起今天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为防不测,于连决定把家眷送到乡下巴倍里村去暂避一时。明天一早由弗朗索瓦开车把她们送走。
临睡前,于连把这一决定告诉了克拉拉,她不愿离开于连,于连深情地劝说道:“战争快结束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去接你们,然后咱们去新婚旅行,你给我生个孩子。”克拉拉动情地拥抱着于连亲昵地说:“今天就生,马上好吗?”
第二天,弗朗索瓦开车替于连送走了克拉拉母女俩。但于连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白天,于连在医院里连续不停地为伤员做手术,只有晚上回到家里与母亲团聚一会儿,妻子、女儿走了5天了,一点音讯也没有,电话也始终联系不上,于连焦虑不安,弗朗索瓦劝他到乡下去看看她们,当天去当天回,他替他主刀。
于连开车穿过德军的哨卡,一路上,耳闻着隆隆的炮声,目睹着穿梭如织的德国军车,心情十分紧张、压抑。来到巴倍里村,大白天的,全村却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喊来喊去不见人影,于是诚惶诚恐地朝村头的教堂走去。一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少年的尸体,他又疾步走进教堂,只见地上四处横溢的鲜血中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于连毛骨悚然,心急如焚地冲出教堂朝他家的古堡奔去。
不料古堡已被德军占领,于是于连屏住呼吸,贴着低矮的石墙溜到古堡后面。
突然,他看到军车旁边有一只小红皮鞋,天啊,前边不远处一具仰面朝天的尸体竟是自己的女儿。再向前看,一堵石墙上贴着一具烧焦了的尸体,黑乎乎的,缩成一团,弯曲的双臂好像在躲闪着什么。这尸体是谁呢?于连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幕惨绝人寰的场景:
兽性大发的德寇把年轻漂亮的克拉拉强行拉进一间小黑屋,扯破她的衣服并把她按倒在地企图施暴,克拉拉竭尽全力进行反抗。
突然间,她看到一个德国鬼子正在折磨弗洛兰丝,就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抓破那鬼子的脸,随后,拉着女儿往院子里跑,德国少校掏出手枪,朝弗洛兰丝连开数枪,一个娇小的身体躺在血泊中,一只小红皮鞋被甩在军车旁。
几个士兵朝克拉拉步步逼近,克拉拉绝望地后退,突然一个手拿火焰喷射器的士兵恶狠狠地向衣衫破碎、鼻青脸肿的克拉拉喷射火焰,克拉拉浑身是火,倚墙瘫倒,她伸出双手想抓住什么,渐渐地她变成了黑炭,贴附在墙上,冒着几缕青烟……于连想着想着,全身战栗,悲痛欲绝。
当他看见后院的德国兵时,赶紧躲进教堂,在尸横遍地的教堂中,他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举起椅子砸碎了不能拯救人间悲剧的基督和圣母像。发泄之后,于连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在明亮、肃穆的教堂里,风韵动人的克拉拉在庄严的乐声中做着祷告,女儿身披白纱在接受神父的祝福。
紧接着,他的思绪又转入到古堡内的卧室:克拉拉正对镜梳妆,于连在一旁出神地看着。克拉拉撒娇地问:“如今我老了,叫你讨厌了吧?”“不,永远不会。”“你为什么老看着我?”“睡觉时,我看着你的脸会失眠。”俩人诙谐地说笑着。
坐在教堂里的于连猛地从甜蜜的回忆中惊醒过来。他爬上教堂的顶楼,从墙洞中取出一支家传双筒猎枪,放在桌子上细心地擦拭。此时,脑海中浮现出克拉拉与乡亲们在古堡大院参加篝火舞会的情景:于连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寻找着克拉拉,最后在地下室里找到了情绪波动的妻子,他关切地安抚着她。
擦完枪后,当于连打开铁皮箱看到一枚枚红皮子弹时,又回忆起小时候和祖父一起到森林去打野猪的一幕幕。
回想昔日温馨的家庭生活,看看今日的家破人亡,于连顿时怒火心中烧:复仇,复仇,一定要复仇。于是,于连拿着猎枪,提着马灯,疾步奔向古堡。
夜幕下,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穿过暗道,越过矮墙,从小旁门潜入古堡。
他蹑手蹑脚来到一间暗室,爬出窗外,使尽全身力气,撬动了架在古堡外一条深沟上的木桥的桥桩,这座木桥是古堡通向外界的惟一要道。
接着他钻入地下通道,切断电源,关闭水龙头。随后,又进入另一个秘密通道,从通道口的单面反射镜中他窥视到客厅中的鬼子正在饮酒作乐,还有一个鬼子在放于连一家在海边游玩的家庭影片。
当于连看到影片中的克拉拉在放风筝并不时回过头来甜蜜地笑着时,不禁泪流满面。眼前闪现出当年他们参加家庭舞会的情景:克拉拉与一年轻英俊的军官在一起欢快地跳舞。
于连穿着军装坐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心中甚是不悦。一个妙龄女郎走过来搭讪。他无心理睬,怏怏地上楼去找女儿。女儿问他为什么不跟妈妈在一起,于连说:“妈妈跟一个美男子走了,她很爱他,所以跟他走了,但这并不可悲,因为妈妈很快活。我因为有你,也很快活。”
少校在客厅洗脸时,突然没水了,他不由大骂起来,呵斥醉醺醺的士兵赶快加紧警戒,说游击队可能混进来了。
于连在地道里将子弹推上枪膛。随着教堂11点钟声的传来,于连又回想起他和克拉拉一起到学校参加女儿毕业发奖仪式的情景:女儿得了优等奖,校长给她戴上桂冠,于连高兴得当众手舞足蹈起来。
接着,他又回想起在古堡院内举行盛大宴会时,克拉拉举起斧头劈砍猪肉的欢乐场面。
秘密通道与院内的井相通,有个士兵来井边打水,于连蹲在井内侧的洞里瞄准了他,“砰”的一声,第一颗复仇的子弹使那士兵倒栽葱翻到井里。
其他士兵闻声跑来,中尉小心翼翼地把桶从井里提上来,发现水都是红的,他示意大家散开并朝井里扔了一颗手榴弹。不过此时于连已从洞口匍匐到地下通道了。
少校在阳台上用望远镜了望到公路上有德国坦克部队驶过,立刻命令手下与他们去接应。
中尉与士兵跳上吉普车,飞似地开出去,当车开上木桥时,轰隆一声,木桥塌落,连人带车一起坠入深沟,由于沟内无水,吉普车撞地爆炸。古堡内的几个敌兵乱作一团,少校下令关了城门。古堡与残敌就这样与外界隔绝了。
敌兵以为来了游击队,在古堡内四处搜查。于连凭借自己熟悉地况,巧妙地与敌人周旋迂回,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游击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于连被一个敌兵抓到,但他使尽浑身解数,反倒把对方砸死了。
一个士兵在少校的命令下,攀绳爬下悬崖准备逃命,于连埋伏在矮墙后面,举枪瞄准他。
此时,耳边回荡起克拉拉的声音:“于连,你不是早就想要个孩子吗?要是生个儿子,就叫他达维德吧。”没有敌人的死,就没有儿子的生。
又一颗复仇的子弹射出,那士兵饮弹落崖而死。敌兵误以为中了游击队的包围圈,绝望地嚎叫着。
悬崖上的士兵发现于连,子弹一齐向他射来,于连不幸左臂受伤,眼镜也摔碎了。
于连撤到地下通道,窥视到室内空无一人。随着优雅的钢琴曲,他回忆起他心急如焚地等待克拉拉回家的场景,妻子由于迷了路回来晚了,但她却从学校接回了女儿,并带回了她在路上遇到的孤零零的狗。
于连警觉地进卧室取眼镜,出门时,遇到了一个敌兵,他先发制人,击中对方。
当他在地道的镜子后面看到鬼子在客厅里翻箱倒柜,胡乱开枪扔手榴弹时,又回忆起经弗朗索瓦介绍,他在这里与克拉拉一见钟情的美景,战争即将爆发时,他们幸福地结了婚。
德寇内部情绪混乱,开始自相残杀。于连在地道中准备射击掉入地道暗洞的两个鬼子时发现自己没有子弹了,他灵机一动,放水淹死了他们。当于连登上石梯发现了德寇杀害亲人的火焰喷射器时,游击队和村民赶到了,于连毫不犹豫地用这个武器拚命射向最后一个企图对镜自杀的残敌,整个客厅燃烧起来。这时,好友弗朗索瓦也赶来接他。于连并没有因胜利而高兴,他心中惦念着妻子、女儿。
当他清醒过来,知道她们都已不在人世时,这位坚强的男子汉泪水纵横。
突然,他破涕为笑,因为他又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妻子和女儿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后面跟着欢蹦乱跳的小狗和他自己,克拉拉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鉴赏】:
本片导演罗贝尔·昂里克1931年出生于法国,50年代毕业于法国高等电影学院,1957年推出第一部影片。
昂里克以拍摄战争和军事题材的影片见长,他的影片严谨、流畅、朴实而不乏震撼力。《老枪》即是他这种导演风格的代表作。该片不但获得了法国第一届电影凯撒奖中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音乐三项奖,还赢得了极高的票房收入。
《老枪》是一部没有壮观的战争场面的反法西斯战争片。
30年代后期及四五十年代,法国成功地推出过不少反法西斯的战争片,取得了积极的社会意义。但传统战争片惯于从外部环境揭露法西斯的侵略罪行,塑造的是传奇式的战斗英雄。
到了50年代,已开始逐渐注重人物的心理描写并不断向小人物进军。《老枪》则更加强化了这一点,将镜头插入到人物的心灵深处,通过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来延伸、扩展和深化影片的反法西斯的主题,它塑造的是一个立体的、有血有肉的、为追求美好生活而与法西斯血战到底的平凡人物。
因此,这部影片不但具有反法西斯的社会意义,而且更具有现代电影所探索的人性情感价值意义。另外,由于导演娴熟地调动了紧张、悬念等动作片因素,使情节起伏跌宕,有很强的可视性。
为展示人物的内心活动,探索人物丰富的感情世界,影片的独到之处在于大量而巧妙地使用了闪回,其出现频率多达十一次,占据了五分之二的片长,如果抛开影片开头用来介绍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戏剧氛围所占的篇幅外,闪回部分和现实部分的片长是平分秋色的,这在一般影片中极为少见。因此,该片在叙事结构上形成了对比鲜明的两个时空层次:一个是色彩暗淡、环境阴冷、充满暴力与血腥气的现实时空层次,另一个是色彩明亮、气氛欢快、充满浓郁家庭情趣的过去时的心理时空层次。
这两个层次交替叙述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前者顺时序地表现二战结束前夕,法国外科医生于连因救治了一个游击队员而受到威胁,怕家人遭毒手,故将她们送到家乡古堡暂避风头,几天后,当他来看望她们时,发现妻子、女儿及众多村民全被丧尽天良的德国法西斯杀害了。为报仇雪恨,他机智勇敢地用祖传老枪只身歼灭了占领着古堡的十几个德国鬼子。
后者则倒时序地描写于连触景生情,勾起对和平时期他家和睦的生活,特别是他与克拉拉之间的多姿多彩的情感关系的回忆。导演将这两个层次有机地融为一体,使残酷的现实层次触动着主人公美好的心理层次的展开,美好的心理层次又为残酷的现实层次的复仇行为提供着充分的依据,二者互为因果,相互对比、衬托,形成了一个统一、完美的故事情节。
闪回运用之巧主要表现在现实时空和心理时空自然流畅的衔接上。导演利用色彩、视线、构图位置、人物与摄像机的运动方向的匹配以及音乐、音响、对话的延续等手段在镜头运动过程中不留痕迹地进行转换,所以使电影动作能在复杂多变的时空中自由驰骋。同时,也可以使观众明白无误地知道哪些是现实时空,哪些是想像和回忆的心理时空。
影片中只有第一处闪回不是对过去和美的家庭生活的回忆,而是于连目睹了妻子和女儿的尸体后,想像了她们的死因:法西斯匪徒不仅肆意侮辱了两名软弱无力的妇孺,而且枪杀了幼女,用火焰喷射器烧死了他的娇妻。
这段闪回拉开了于连复仇心理的序幕,具有较强的震撼力。
它起了几方面的作用:使观众看到了于连的心理活动,体验到了他的愤怒之情;为于连的复仇行为提供了心理依据;激发了观众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影片第二处闪回发生在于连看到神圣的教堂里尸横遍地时,抑制不住的痛苦导致他砸碎了圣像。此时,他想到克拉拉和女儿都是虔诚的教徒,但神并没有挽救他们。
紧接着,于连又回忆了他们夫妻爱情生活的美好时刻,并产生了复仇的决心,这样就发生了于连去古堡顶楼拿枪的动作。
擦枪过程中,他想到了和祖父去打猎并打死一只猪的情景,这寓意了于连将像打死这只猪一样打死鬼子。
在于连的回忆中我们看到他与克拉拉的感情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如克拉拉曾和情人跳舞引起了于连的嫉妒,但这才符合生活的真实,嫉妒心情里边深深凝聚着于连对妻子的爱,凝聚着谅解和宽容。
当于连节节胜利,用火焰喷射器射向最后一个残敌并迎来了游击队和好友弗朗索瓦时,他表情冷漠,因为他失去的幸福生活永远也回不来了。观众的心情也和他一样沉甸甸的。甚至在影片结尾,于连破涕为笑,因为他又回忆起影片开头的美景——一家三口满面春风骑车远足时,观众压抑的心情也难以回转。因为这毕竟成为过去。
由此可见,影片在挖掘人性情感方面的成功,使影片更加突出了反法西斯的主题。
这部影片的成功,当然也离不开于连的饰演者菲利浦·努瓦莱的出色表演。
影片那震撼人心的复仇故事全部是在努瓦莱始终沉默不语,完全靠演技完成的。他那游刃有余的表演曾受到不少着名导演的青睐,共同合作了很多颇有影响的影片,如《扎齐在地铁》(1960,路易·马勒),《圣保罗的钟表匠》(1974,塔维尼埃),《老姑娘》(1972,让-皮埃尔·布朗科),《三兄弟》(1981,罗西)等。。
《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