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介绍】:
1927 黑白片 220分钟
法国影片总公司摄制
编导:阿贝尔·冈斯 摄影:茹尔·克吕格 莱昂斯-亨利·比列尔等 主要演员:阿尔贝·迪欧陶纳(饰拿破仑) 吉娜·马奈斯(饰约瑟芬) 阿历山大·库比茨基(饰丹东) 安托宁·阿尔托(饰马拉) 阿贝尔·冈斯(饰圣鞠斯特) 爱德蒙·达埃尔(饰罗伯斯庇尔)
【剧情简介】:
1780年,少年时期的拿破仑在军校学习时就显示出非凡的英雄气概。
一次,士官生们在校园打雪仗,拿破仑头部受伤,帽子被打掉,但他毫不气馁,继续坚定沉着地指挥他的那一队同学抵御并反击另一队同学的进攻。这种不仅不服输,而且还要转败为胜的勇气,深得军校厨师弗娄里的钦佩。
拿破仑喜欢高翔的雄鹰。他养了一头小鹰,被几个淘气的同学有意放走了。拿破仑怒不可遏,在宿舍里与他们大打出手。后来小鹰又飞回来了,从此,它成为拿破仑荣辱一生的命运的象征。
1789年,法国爆发资产阶级大革命。在革命党人集会的科德里埃俱乐部的大厅内,革命领袖丹东指挥涌动的群众在高唱《马赛曲》。
歌毕,又把歌曲作者德·里斯勒介绍给与会的群众。
后来成为法兰西共和国国歌的《马赛曲》当时已成为革命者向专制暴政决一死战的战斗宣言。
群众纷纷向革命的作曲家致敬——青年军官拿破仑中尉也在致敬的人群当中。那天,他还首次与约瑟芬相遇。
归途中一位看手相的算命先生预言约瑟芬将来会成为皇后。
1792年,已晋升为上尉的拿破仑回到故乡科西嘉岛。
那时英法两国已经交战。
科西嘉民族主义领袖正阴谋投靠英国,拿破仑因鼓吹共和而遭通缉。
翌年5月,拿破仑携带共和国的旗帜,乘一条小船,潜离科西嘉,投奔革命的法国大陆。在海上他遇到惊涛骇浪的考验,他用共和国的旗帜当风帆,同狂风巨浪进行了顽强的搏斗。
这时,巴黎的国民议会也像汹涌的大海:激进的雅各宾派和温和的吉伦特派为了争夺革命的领导权,正展开一场殊死的政治斗争。议员们唇枪舌剑的辩论,好比大海中前推后涌的激浪。
得到英国及欧洲大陆各国反动势力支持的法国保王党趁机在法国南方发动反革命叛乱。已晋升为少将的拿破仑接替讨伐叛军不力的卡尔多将军,升任前线总指挥。司令部设在土伦郊外的一家饭店内,饭店主人恰巧是军校当年的厨师弗娄里。老厨师眼见10余年前的军校“小鹰”如今已成为英俊的将领,感慨万分;弗娄里的女儿维奥丽娜更对慕名已久的英雄一见钟情。
拿破仑果然不负众望,他以雷霆万钧的炮火轰击英军在小直布罗陀的要塞,逼迫英军连夜撤兵。土伦叛军失去英国支持,也就摧枯拉朽般瓦解了。
1794年,巴黎处于由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等雅各宾派领袖组成的公安委员会的恐怖统治下,形势十分紧张。
丹东被推上断头台,拿破仑因拒任巴黎地区卫戍司令也遭逮捕;连约瑟芬都因涉嫌通敌而被投入监狱。极端的恐怖政治导致“热月运动”,罗伯斯庇尔下台,冤狱纷纷平反。被释出狱的拿破仑提出出征意大利的作战计划,想以战功建树自己的威望,但计划未被采纳。翌年10月4日的“葡月暴乱”却意外地帮了他的忙:残余的保王势力趁革命阵营因长期内讧而力量大大削弱之际,在巴黎发动暴乱,拿破仑受命镇压,从而成为人们心目中挽救共和国于危难之时的革命英雄。在一次为庆祝冤狱受害者生还而举行的大型舞会上,拿破仑向约瑟芬求婚。1796年春,他们结为伉俪。
然而,蜜月匆匆,新婚的将军就要出征,因为他的出征意大利的计划已被国民议会采纳,他被任命为“意大利军团”总司令。行前,他来到议会大厅,丹东等革命先烈的英魂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向英魂宣誓,永远忠于革命理想。
连年作战的共和国士兵们集结在阿尔卑斯山下。
他们疲惫不堪,而且装备很差。拿破仑骑着白马巡视宿营地,满山遍野的共和国士兵发出山摇地动的欢呼声,拿破仑发表激励士气的演说。浩浩荡荡的共和国军队开进意大利境内。
影片结束时,一头雄鹰冲天而起,盘旋在高空,三幅并列的银幕分别显现出蓝白红三种颜色,构成一面巨大的法兰西共和国的旗帜。
。【鉴赏】:这是一部磅礴的、充满浪漫主义激情的影片。
拿破仑是历史上向来有争议的人物。如果我们仅从对他的历史评价出发,就不能估量这部影片的艺术价值。阿贝尔·冈斯不仅历史观有问题,而且他的艺术野心也未免太大。他想通过拿破仑形象的描绘,来为法国历史上那个空前复杂、空前激烈的社会变动时期,勾画一幅巨型的壁画。
冈斯最初计划拍摄一系列拿破仑影片,从拿破仑少年时期写起,把他投身革命、出征欧洲、由节节胜利到节节败退、遭到流放之后还不甘心失败,最终瘐死在流放的孤岛的一生荣辱,用六部各自独立的影片,有机地编织成空前规模的电影史诗。他给这部电影史诗最初起的名字是《阿贝尔·冈斯心目中的拿破仑》。
这就是说,他要拍的不是历史片,而是史诗片。“史诗”这个词在希腊文中本来就是指一种以歌颂英雄业绩为题材的长篇文学样式。冈斯拍摄影片的目的不在于对拿破仑做出公允的历史评价,而是要把拿破仑的生平理想化、崇高化,把拿破仑抬高到类似古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那样给人间带来光明的英雄的高度,把他描绘成一位善于审时度势的军事政治艺术家,一位兼具常人感情和超人毅力的将领。
总之,冈斯要借影片编织一个关于拿破仑的神话,用扑朔迷离的电影形象张扬一种英雄主义精神。
但是,冈斯影片中的这个英雄形象毕竟与历史上的那个政治野心家相距太远,无怪有些人会对这部影片如此反感,例如法国《电影百科辞典》的主编罗杰·布西诺称这部影片为“纯属幼稚无知的胡言乱语”。实际上冈斯只拍摄了《拿破仑》这一部。
这一部的原来的片名叫《拿破仑与革命》。其他五部分别为:《从阿尔考勒到马林戈》、《从雾月十八到奥斯特利茨》、《从奥斯特利茨到百日政变》、《滑铁卢》和《圣赫列拿岛》。
1960年,他以71岁高龄,导演了场面浩大的又一部拿破仑题材的影片《奥斯特利茨战役》,那部影片中的拿破仑已失去英雄的理想的光环,而不时流露出“自大狂”的丑态,足见,冈斯心目中的拿破仑的形象已有所改变。
不过,对影片《拿破仑》在意识形态上的缺陷的指责,并不能导致对影片艺术成就的否定。有人把阿贝尔·冈斯对电影艺术的贡献,同法国浪漫主义文豪维克多·雨果相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电影艺术成形时期,阿贝尔·冈斯在电影语言上所作出的创造,尤其是他利用电影技巧张扬一种诗意的、浪漫主义的情绪方面所作出的创造,确实是空前的,划时代的甚至超时代的;而集这些创造之大成的影片,就是《拿破仑》。
阿贝尔·冈斯1889年出身于中产阶级家庭。1911年,他被电影这门新兴的艺术所吸引,筹资创办电影公司,拍摄以荷兰人同海洋争夺生存空间为题材的影片《海堤》。他的反战影片《我控诉》(1919)显示出他独特的艺术才能。影片以新颖的、充满诗意的电影表现,塑造了令人震栗的阵亡士兵的群象。继成名作之后,他又拍摄了后来成为蒙太奇经典之作的影片《车轮》(又名《铁路玫瑰》,1923)。1921年,冈斯的影片《我控诉》在美国上映。
这位法国青年导演的创造才能深得格里菲斯的赏识。
从情节结构上看,影片《拿破仑》由三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少年拿破仑”,它既是影片《拿破仑》的序幕,也是冈斯计划中其他五部影片的序幕;第二部分是“拿破仑与革命”,这是影片《拿破仑》的主干和中心内容,影片本身就可以此命名;第三部分是“意大利战役”,构成影片的尾声,它没有详尽地描绘战役的过程,只是用一些战斗场面来为拿破仑与革命的关系作一个小结,并为拿破仑从此走向荣誉的顶峰埋下伏笔。
冈斯在影片《拿破仑》中所使用的电影语言,其丰富的程度和追求的效果是十分惊人的。
冈斯擅长绘画,影片《拿破仑》中的一些大场面的构图,使人联想到达维的巨幅油画,既有新古典主义的庄严恢宏,又沸腾着磅礴的浪漫主义的激情。如丹东在科德里埃俱乐部发表演说的那个段落,从窗外射进大厅的阳光,通过粗大的石柱,同大厅内涌动的群众的热切的目光一起,集中投向画面左上方讲坛上丹东和德·里斯勒等人。
画面的上半部是结构严谨雄伟的古典式厅堂的立柱、墙面和天花板,画面的下半部是熙熙攘攘举着共和国旗帜或带着共和派软帽的群众,他们像起伏的大海,激荡着革命情绪的波涛,同建筑物的端庄形成十分强烈的对比,传递出非常丰富的时代信息。再如拿破仑在阿尔卑斯山下巡视三军的那个段落,阿贝尔·冈斯破天荒用三幅并列的银幕来展示空前壮观的场面。
平民出身的将领拿破仑骑着白马从中间那幅银幕的左方远处走来,雄伟的山峦到处是行军的营帐和飘动的军旗,千军万马站立在山坡上、道路旁,齐声向策马前行的拿破仑欢呼。正如冈斯所说,这样盛大场面的动作“必须突破普通银幕那一小块长方形的局限”。所以他就把酝酿了多年的一个了不起的设想付诸实现了:他把三幅银幕并列在一起,使银幕的宽度增加两倍,这是电影史上最早的“宽银幕”的设想和实验。这种“三画合一”的“宽银幕”,被当时的一位音乐评论家艾米尔·维勒穆兹称为“合成视像”。
它同后来的“宽银幕”的概念也确有不同,因为除了类似上述的大场面是三幅银幕联成一个整体画面外,还有些“合成视像”是三幅银幕同时显示三个不同的画面。这是冈斯的更独特的构思,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中间的银幕叙述故事的主旋律,是散文,而两边的银幕则是诗”,也就是情绪的、气氛的渲染。例如,在拿破仑巡视三军之后,是共和国士兵向意大利境内挺进的场面。那时,中间的画面是手挽手、高唱着《追求荣耀的人们》这支雄壮的军歌向前挺进的军人们,用的是中景。
而两旁的银幕则是骑兵卫护着辎重部队前进的全景。这里既有军人们意气风发的具体形象,又有进军中浩浩荡荡的气势的烘托。
两类画面同时出现在三幅并列的银幕上,造成一种视觉的交响乐。再如,拿破仑在意大利首战告捷的那个段落,影片没有详细描述蒙德诺特战役的过程。这时三幅银幕的中间一幅是拿破仑的头部特写,两旁的银幕是激战的场面,在战火纷飞的画面上又叠印出约瑟芬的笑靥。
这种表现方法,不仅新颖,而且确实把戎马倥偬中新婚将领的踌躇满志和思念家室的复杂心情,把胜利的喜悦、理想的追求和爱情的寄托都汇集在一起,生动地传递给了观众。
虽然影片《拿破仑》只有最后一部分,即“出征意大利”是三幅银幕同时显映的,但是“合成视像”的构思在单幅银幕的部分就已经出现了,例如拿破仑少年时在军校的宿舍中与同学展开枕头大战的那个段落。银幕上整幅画面忽然分裂为四个小画面,接着又分裂为九个更小的画面,每个小画面中分别显示动作的不同的角度,随之而来的是每个小画面上都出现不同的叠印的形象。
这种奇特的手法所产生的效果,用冈斯本人的话来说,就是“造成一种有利于高潮形成的信息综合。作为镜子的银幕可以变成折射棱镜或光影镶嵌画”。
这种光影镶嵌的观念要求严格的剪接和画面视点的准确。冈斯在这方面不愧是一位敢于创新、构思缜密、手法娴熟的大师。例如拿破仑浮海的场面,同巴黎国民议会内两派争夺革命领导权而唇枪舌剑的场面,被冈斯以节奏准确的平行蒙太奇的手法交替切入,形成了那个以“双重风暴”为名而着称的段落,把拿破仑置于自然风暴和政治风暴的漩涡之中。用风暴来比喻政治形势,“风暴”本身就是隐喻。
冈斯在拍摄议会场面时在“视点”上做文章,他把摄影机安装在议会大厅的大吊灯上,让它在扮演议员们的群众演员的头上左右摇摆,这样,群众演员们的激昂的动作,就像令人目眩的起伏不休的巨浪,把维克多·雨果在小说《九三年》中使用的一个隐喻具象化了(雨果曾写道:“当一名议员就是要成为大洋中的一个浪头”)。
对于“视点”,冈斯更有他独创性的追求。
他说:“要让观众变成剧情的参与者;要把观众卷入剧情发展的每一个层面;要把他吸入画面的激流中来。”为此,冈斯把摄影机安置在手推车上,捆绑在摄影师的胸前,缚结在奔马的鞍鞯上,甚至固定在断头台的刀架上!为了摄取海浪的“视点”,他把摄影机安装在飘浮的密封箱中;为了摄取炮弹的“视点”,他把摄影机安放在投射器上,像发炮弹一样地让它沿着抛物线摄下它所“见到”的景物。
作为电影艺术早期的探索者,冈斯在影片《拿破仑》中对电影艺术的表现潜能作了空前的、多方面的、大胆的发掘和试验。有些手法,也许我们今天看来显得过于夸张,但总的说来,它极大地丰富了电影表现的语汇,正因为这样,影片无论在当时或以后,才能长葆其感人的力量,着名导演亨利-乔治·克鲁佐在他的评论文章中写道:“这是我们前所未见的最摄人心魂的电影形象。”可惜《拿破仑》上映不久,随着美国影片《爵士歌王》的出现,有声片宣告了无声片的灭亡。冈斯一时无力筹款为《拿破仑》配上声音,因为如此结构复杂的影片,如此雄伟的场面和精细而多变的画面剪接,要求与之相称的音响,否则只会破坏整体艺术效果。直到1935年,他才把影片配上他称之为“全方位音响”的立体声。“三画合一”的“合成视像”的那些段落就只好割爱了,因为阿贝尔·冈斯无法解决“三画合一”的音响处理。
1952年,他在一种绝望的心态下,竟然把大部分“合成视像”段落中为两旁的银幕配置的影片付之一炬。1969年,他应当时法国文化部部长安德烈·马尔罗之约,对影片《拿破仑》作了重新的整理,以纪念拿破仑诞生200周年。1971年,影片经过再次剪接,以《拿破仑与革命》为片名上映。但无论是1935年的版本还是1971年的版本都不如长达7小时的原版精彩。
1979年,经过电影史家克文·勃朗娄的多年努力,与原版比较接近的一个新版《拿破仑》在美国科罗拉多州的德律赖德电影节上映。可惜残缺不全,只有3小时。1980年11月,伦敦首映了另一个新版,比较完整,放映时间约5小时,当时成为国际影坛的一件盛事。最成功的一次放映,是1981年由美国着名导演弗朗西斯·柯波拉在纽约市政广播音乐厅所举办的。
弗朗西斯·柯波拉的父亲卡明·柯波拉亲自指挥一个由60人组成的交响乐团为影片配乐。这是电影史上罕见的一次成功的映出。影片《拿破仑》经过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再次引起从欧洲到美洲的电影爱好者们的欢呼和赞誉。
美国电影导演乔治·斯蒂文斯说:“无论在冈斯之前或者在冈斯之后,银幕上都没有出现过那样巨大的活力和激情。”电影大师查理·卓别林说:“无论今天或是以后,这部影片可以作为用来衡量其他影片优劣的标准。”
阿贝尔·冈斯1974年获法国国家电影大奖,1981年获法国凯撒荣誉奖。这些褒奖都是为了表彰他从事电影以来的全部成就。1981年,英国影视艺术科学院授予冈斯最高奖赏,任命他为院士。1981年11月10日,这位伟大的影像构建师于巴黎溘然长逝,他留下许多有待拍摄的影片计划,他称这些计划为没有完工的“光影的教堂”。。
《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