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介绍】:
1988 彩色片 150分钟
南斯拉夫论坛电影制片厂/萨拉热窝电视台联合摄制
导演:埃米尔·库斯杜里卡 编剧:戈尔丹·米希科 埃米尔·库斯杜里卡 主要演员:达沃尔·杜伊莫维奇(饰佩尔汉) 利乌比查·阿德佐维奇(饰外婆) 胡斯尼亚·哈希莫维奇(饰莫尔詹舅舅)
本片获1989年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及“罗伯托·罗西里尼”国际评委会奖,最佳欧洲青年演员奖
【剧情简介】:
在南斯拉夫斯科普里丘陵地带,有一个茨冈人聚居的平民村。
村里住着一个奇特的家庭:外婆、舅舅、外孙和外孙女4口人。早逝的母亲未出嫁便生下佩尔汉和他妹妹两人,他们都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据外婆说,哥哥佩尔汉的父亲是个曾在当地服役的斯洛文尼亚人,把儿子扔给外婆就一走了之。
妹妹先天性跛足,她的父亲是谁,无人知晓。
外婆是一位饱经风霜、正直、善良的茨冈妇女,她有高尚的人格、温柔的爱和强烈的道义感。她带着佩尔汉采集、烧制和出售石灰石谋生,日子还算过得去;家里的一切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佩尔汉在外婆的抚育下成长为一个忠厚、善良、朴实的孩子,外婆对他十分疼爱。外婆虽也很爱外孙女,但由于家境贫寒,无力为她治腿病。莫尔詹舅舅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嗜赌成性而又每赌必输,有一次竟输得精光,只穿一条裤衩回了家。但他仍向外婆强要钱再去赌,外婆无钱满足他,他为宣泄怨气,竟将唯一可供一家人栖身的简陋木棚毁掉。
这道德败坏的浪荡子还逼迫邻家少女阿兹拉与他同居。
佩尔汉和阿兹拉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相互日渐萌生爱意。
佩尔汉尽管知道舅舅沾污过阿兹拉,但仍然默默地爱着这位俊俏秀丽的姑娘。每年5月6日是茨冈人的久尔杰弗节,在这一天,凡有过错的男女都要下河洗身,以示忏悔。这一年的久尔杰弗节,佩尔汉非常幸福,阿兹拉不仅向他倾诉了爱情,而且还满足了他的要求。
佩尔汉满怀希望地去阿兹拉家求婚,而阿兹拉的母亲把女儿当摇钱树,贫穷的佩尔汉当然拿不出她索要的巨额财礼,于是被其臭骂一顿,撵出家门。
几天后,从意大利来了个富有的茨冈人,求外婆为他儿子治病。外婆向以助人为乐,且懂点医道,很快把他儿子的病治好了。这个有钱人为了酬谢外婆,许诺将她跛足的外孙女送往卢布尔雅那第一流医院去治疗,一切费用由他负担,并保证治愈后立即送她回村。这使外婆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外孙女的残疾有治愈的希望,担心的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远离家门,恐有不侧。
哥哥也放心不下,决定陪妹妹一同前往。到了卢布尔雅那,妹妹被安顿在一所“高级医院”治疗,佩尔汉却被带到米兰。原来这个富有的阿赫默德是个专门拐骗儿童并教唆孩子们犯罪的老板,此时他狰狞的真面目暴露出来,逼迫佩尔汉去偷,去做贼。佩尔汉坚决不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老板便以不再为他妹妹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威胁他,同时对他毒打、折磨,逼他下水。
佩尔汉无奈,不得不屈从。由于他生性聪明,很快学会了种种偷窃的本领,成了“窃贼王”。
佩尔汉身在异国他乡,日夜思念着外婆和心爱的阿兹拉。他发誓待赚足所需的聘礼钱后就回去娶阿兹拉。
于是他便将每次偷来的钱悄悄留一部分,藏在屋外一个秘密的地方,但不幸,这些积蓄被一次洪水全部冲走了。一天,老板突然病倒,让佩尔汉代理他的事业。接手数日后,他手下的儿童,被人闪虏一空,老板狠狠地惩罚了他一顿。为了继续摆布这个有才能的人给他捞钱,便又给了佩尔汉一大笔钱,让他回南斯拉夫去拐买茨冈儿童,并许诺在他家乡给老板盖房时,也给他修建一处住房。
佩尔汉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首先带着大量钱财再去阿兹拉家求婚,他把贵重的金银首饰大把大把地撒在未来岳母的面前,但得到的答复却是“姑娘已嫁人了”。佩尔汉受到这沉重的打击,便到酒吧纵酒消愁。外婆见诚实、正直的佩尔汉变得如此颓丧,十分痛心。她找到阿兹拉,带她去酒吧见佩尔汉,本未忘情的阿兹拉向佩尔汉表白了对他爱的忠贞,发誓改嫁佩尔汉。
佩尔汉与阿兹拉终于结成了夫妇。婚后,阿兹拉发现佩尔汉并非真正地谅解她。
对她仍有芥蒂。同时佩尔汉看到为老板修建的高楼拔地而起,实际却没有他的份,深感再次受骗,气愤之极,便带着拐骗来的茨冈儿童和已怀孕的妻子来到米兰,和老板大吵了一场。阿兹拉由于得不到丈夫的理解,痛苦万分,终于离开了他。之后,在荒郊野外生下一个男孩,含泪离开了人世。
这个孩子由老板的女人收养,若干年后转卖给了他人。
佩尔汉到处打听,终于得到妹妹早就被拐骗到罗马去卖淫的消息。
他到罗马找到了妹妹,又得知他儿子也在罗马,正在步他的后尘。佩尔汉几经周折,终于也找到了儿子,将他们送上通往家乡的火车。
佩尔汉大彻大悟了,是谁毁了他的家庭幸福,是谁使许多少女沦为妓女,使许多儿童变成窃贼和流氓,他决心要报仇。于是又回到了米兰。
阿赫默德又在为另娶一个新娘举行盛大宴会,佩尔汉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潜入宴会厅,用飞叉刺中老板的喉管,结果了他。顿时,宴会厅一片混乱,佩尔汉也身受枪伤。他忍痛好不容易逃奔到一座铁桥上,又被追赶上来的新娘开枪击中,从高高的铁桥上摔下,正好掉在通往家乡斯科普里的火车上。
佩尔汉的尸体被运回村里。可怜的他结束了饱受痛苦和不平、悲惨而又短暂的一生,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两眼盖着两枚杜卡特(古代威尼斯金币)。
佩尔汉之死,使外婆痛不欲生。然而小佩尔汉从父亲的两眼上取下两枚杜卡特,又踏上去罗马之路,去追求那他已经习惯了的流浪生活。整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莫尔詹舅舅,来到耶稣神像前,一边指责耶稣为什么让他的外甥被害身亡,同时又请求耶稣在赌场上施给他点好运气,让他能赢上几个钱。
。【鉴赏】:
《茨冈人的时代》(原名《绞杀者之家》)通过一个贫困、苦难的茨冈人的命运和家庭史,揭示了拐骗、贩卖茨冈儿童,唆使他们犯罪的令人触目惊心的事实。
本片1989年初在南斯拉夫各大城市同时上映后,几乎场场满座,在观众中受到空前的欢迎。它在1989年戛纳国际电影节上被授予最佳导演奖,并被法国《电影手册》杂志和欧洲第二电台列为80年代十佳影片之一,巴黎《首映》月刊还将其列在1989年30部优秀影片名单的榜首。它在美国各大城市同时上映后,也很受电影界和观众的好评,是继库斯杜里卡若干年前导演的《爸爸出差去了》之后在美国备受青睐的少数几部东欧国家影片之一。
库斯杜里卡在本片的叙事方法方面有若干创新。
它与拉美文学中的魔幻现实主义类似,但表现方式又颇不相同。从影片开始到佩尔汉求婚被阿兹拉母亲赶出家门的第一大段,镜头围绕着茨冈人聚居的环境景象、人物关系,节奏舒缓地展示他们生活的各个侧面:那锈迹斑驳的铁皮屋顶,那破烂的汽车,那兀立的电线杆子,到处乱扔的生活用具,蹒跚而行的白鹅,那着意打扮而神情忧郁的少女,那善良的老人和凶狠的无赖等。
摄影机镜头轻快的推拉摇移,却给观众带来了一种难以忍受、绝望的直观感受。生活在那里的茨冈人大多懒懒散散,得过且过,没有进取心。
他们是非界限模糊不清,他们的行动常善恶互相包容,善中有恶,恶中有善。
纯真的爱情和本能的性欲的区别,在他们心目中有时明白,有时又被混淆。
这里有无休止的挑逗、纠缠和威逼。他们个人和群体的关系看似和谐密切,却又显得麻木冷漠,看待人,也像看待那些到处走动的鹅一样。
影片留给观众的最初印象是,这个聚居点的一切简直是上帝安置的一个大畜牧场。观众不禁要皱眉寻思,导演企图向我们说明什么?
从佩尔汉到意大利被迫从事盗窃活动开始,戏剧冲突逐渐展开。他落入拐骗犯的魔掌,被抛入黑暗的深谷,但他天良未泯,虽然已经练成“高手”,仍旧不能忘怀养育他的那个茨冈人的无忧无虑的小天地。他朝夕思念外婆和妹妹,尤其是阿兹拉。无奈接二连三意外的遭遇,使他的希望趋于破灭。此后,他虽然结了婚,找到了妹妹和儿子,但这与其说是他的幸福和快乐,勿宁说是对他更沉重的打击。历经纷繁复杂的世事,他逐渐成熟起来,是非善恶的界线在他心目中也渐趋明确。
从佩尔汉杀死拐骗犯阿赫默德到影片结束,观众被迅速变化的情节发展压得透不过气来。
佩尔汉虽报了仇,却也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价。他的儿子从他眼上取下两枚金币又向罗马走去。观众不难意识到,他儿子将继续走他先前的道路,重蹈他的覆辙。至于何时方能摆脱那罪恶社会加给他的羁绊,就有待于他的觉醒了。
茨冈人亦即吉卜赛人,浪迹世界各地,世世代代均处于社会最低层,他们保持着古老的生活习尚,与先进民族的社会文明相比,无可讳言地显得落后、愚昧。但他们的这种落后愚昧较之于先进民族文明社会中普遍存在的黑组织的种种罪恶,却显出了一种自然、纯真的美。
而那个所谓文明社会中从事诈骗、抢劫、贩毒、卖淫等等活动的黑组织,猖狂地欺诈、迫害、腐蚀着贫苦无告的茨冈人,给他们带来民族灾难。
黑社会这个毒瘤是伴随着文明社会的发展而不断恶性膨胀的。这个毒瘤一日不除,不仅茨冈人不得安宁,最终就连同先进民族的文明社会也将被它吞噬。在欧洲不断有人对茨冈人的蒙昧加以责难,却甚少伸出援手,从根本上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提高他们的教育水平。本片呼唤人类的良知,反对以消除愚昧落后为借口把一个民族当作替罪羊而使其消亡。反对牺牲最弱小民族和扼杀不同民族,提倡多民族共存共荣。
本片积极的社会意义即在于此。
在世界各国电影中,反映茨冈人(吉卜赛人)的生活状况的影片时有出现。根据雨果小说改编的法国影片《巴黎圣母院》以及墨西哥影片《叶塞尼亚》更是脍炙人口,深受各国观众欢迎。本片与其它影片不同之处,在于它不以渲染茨冈人与异族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为主线,而是表现了茨冈人严酷的生活真实。
为此,导演大胆地聘用几名普通茨冈人担任主要角色。扮演主人公的演员达沃尔·杜伊莫维奇,是个快要做爸爸的无业茨冈青年,与奶奶同住在一间5-6平米的简陋小木屋里。他本人的生活遭遇与影片中佩尔汉的命运几乎一模一样。拍片前他还被关在儿童教养所里,是导演看中了他,设法将他弄出来。
由于有生活体验,他把佩尔汉演得维妙维肖,因而获最佳欧洲青年演员奖。扮演外婆的演员也是一名普通茨冈劳动妇女,她把一位正直、善良、勤劳、热情而饱经忧患的茨冈老年妇女的心态刻画得细致入微,令人不胜同情和伤怀。
本片摄影堪称无懈可击。它一反通常电影画面的结构准则,倾向于追求一种自然缺陷的美,使其与影片中的主越环环相扣。
导演库斯杜里卡1955年生于萨拉热窝,1977年毕业于布拉格电影学院导演系,先是在萨拉热窝电视台执导了几部电视片,初显才华。
1980年开始执导故事片《你可记得漂亮的多莉·贝尔吗?》就一举成名,夺得1981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大奖和国内电影节多项奖。
影片以60年代萨拉热窝为背景,以清新流畅的风格揭示了传统信仰和当代西方影响的矛盾。1984年执导的第二部影片《爸爸出差去了》使他进一步享誉世界影坛,此片除获1985年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外,还获得了同年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以及1986年美国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提名,在国内电影节也获多项奖。
它拍摄于南斯拉夫那个政治风云多变的特定时代,是南斯拉夫人民面对未来而对过去进行严肃的政治反思。在处理这样一个沉重、严肃的主题时,他没有去进行枯燥的说教,而是采用了人们喜闻乐见的幽默表现形式,这从诙谐的片名上即可见一斑:爸爸实际上是到集中营“出差”去了。
库斯杜里卡连续三部影片均受到国际影坛的深切注意和好评,并非出于偶然。
他始终关注南斯拉夫国内及国际范围的重大社会课题,并以一位正直艺术家的政治勇气和艺术良心来大声疾呼,力图收到振聋发聩之效。当前南斯拉夫联邦虽已解体,分裂成许多国家,但他作为前南斯拉夫电影“新浪潮”运动的主将,已在世界电影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茨冈人的时代》(南斯拉夫·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