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单位,一棵木槿树矮矮的,远远的就在我办公室前方的花坛里
到了单位,一棵木槿树矮矮的,远远的就在我办公室前方的花坛里。它的矮是因为刚移栽不久,它需要阳光和雨露的滋润,尔后在风雨的锻炼中茁壮成长。它的远是因为她还在乡下,还在知青院子那棵木槿花下照旧她的洗漱,照旧浆洗她的衣服。我常常站到窗前,凝神地看着这棵木槿树,同事说你天天站在这看,看什么呢?我说没看什么,就觉得站在这思路开阔,写起文章来有灵感。有一次领导安排我写一篇通讯,我写了撕,撕了写,同事说你还是到我这边来看着窗外写吧。我们调换了办公桌,这个位置坐着就能看到那棵木槿树。在春风春雨的沐浴下那棵木槿花开放了,我数了数一共有三朵,花是少了点,它可是第一年的初蕾,那花朵嫩嫩的,短短的,花型不大,花瓣也不大。我相信到明年春天它一定会开出更多的花朵,和知青院里的那棵木槿花一样,白里透红,芬芳馥郁。我目测过这棵木槿花,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它竟长高了一尺多,但与知青院里的那棵木槿花相比还是矮了一些。第二年,不出所料。这棵木槿花烂漫地开放了,簇簇拥拥地,一朵比一朵鲜艳,一朵比一朵娇柔。我没有细数它的花朵,也没再测量它的高度,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它长大了、长高了。长成了知青点那个十七岁的少女。春风吹过来,摇动它的树枝,摇动它的花朵。但此时我却看不到她隐隐约约的身影,看不到她草绿色的军装,以及军装托起的那张脸庞;看不到那双唐婉一样的红酥手和春风中飘扬的黑发。于是,我不再希望这棵木槿花被春风摇动,想让它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当它安静的时候我的思绪就不会扰动,不会紊乱,就可以苦思冥想我的心事,想那些过去的岁月,想那棵知青院里被春风摇动的木槿花。她在那里还好吗?怔怔的想着想着,恍恍惚惚中就见一个少女,飘飘的长发,高挑的个子从那棵木槿花旁走过,可惜我看不到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身姿。这个时候我就生出些许的希望来,呼唤那阵阵春风吹荡过来,去摇动它的花朵,去摇动它的树枝,我要从它摇动的缝隙中看到她的脸庞和她的身姿。是知青点那个十七岁的少女来到我的眼前吗?可惜春风没有吹荡过来,它根本就不听我的呼唤。春风它失去了灵性,这棵木槿花也失去了灵性。但是阳光出来了,它是从知青点的方向钻出来的,一出来就暖暖的照在这一簇簇盛开的木槿花上。一只蝴蝶飞过来,径自站在了树叶上。最恋花的不是蝴蝶吗?它怎么站在叶尖上呢?难道那首唱绝千古的《蝶恋花》只是文人墨客的杜撰?我正在肯定与否定的边沿摇摆。突然就见一只蜜蜂从那朵最高的木槿花蕊中腾空而起,嗡嗡地飞向远方。而那只蝴蝶也卷起双翅向那朵花儿飞去,站在花瓣上。我明白了,蝴蝶肯定看到了蜜蜂的存在,所以才站在树叶上等候。昆虫的劳作是有秩序的,它们都在无意识地遵循着自然规律和约定俗成。而我对于眼前的木槿花,对于知青点里的木槿花,对于金秋湖畔的木槿花,是否少了几分理性而多了几分倾情,所以才生出许多情愫和偏爱,从而忽视花坛里同样盛开的迎春花、六月雪和木芙蓉。同样,对于她的微笑,对于她的称呼,对于她送的日记本,对于她娉娉袅袅,婷婷婀娜的身姿,是否也多了几分执拗和痴迷,所以才浑浑噩噩、悲悲戚戚。我是否应该效仿站在花边的蝴蝶?夏天走了,秋天随后踏进门槛。那棵木槿花凋谢了,园丁正用铁锨将它移除,我赶忙跑过去问,他们说是领导让挖的,我让他们等等,先别挖。回办公室抓起电话询问,那边解释说花坛将改种草坪,我失态地提高嗓门,指责他们浪费。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那棵木槿花还在那里伫立,我以为我的电话起了作用。可是周一上班后那棵木槿花就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