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最难忘的歌先说最难忘的人吧!师姐姓穆,师哥姓许

要说最难忘的歌先说最难忘的人吧!师姐姓穆,师哥姓许,比我高一年级,都毕业于部队一所中学,同一天下乡,分在同一个生产大队。下乡生活继承了父母部队的优良传统,部队在每个知青点都派有一位指导员管理我们的日常生活。记得下乡的第二天就开始写红色家书,写完要交给指导员看,写得好的“范文”要在知青会上宣读。同样,家里回信时指导员也要选好的 “范文”来宣读。后来又在我们知青小院的屋山墙上建起黑板报,在知青屋里建起“心得体会”栏,每个知青都将自己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心得体会写在上边,写得好的“范文”也会在知青会上宣读。知青会几乎天天开,吃过晚饭,掌灯时分知青们陆陆续续走到一起便是“会”。记得,那天是许哥首先“发难”,要师姐朗诵她写在“心得体会”栏的“范文”,师姐落落大方,从炕沿落脚站起,走到大家面前,两条齐肩小辫来回摆,宽松肥大的军裤将一袭短袖T恤衫扎进裤腰,优美的身段起伏跌宕,像电影“女篮五号”里的女主角秦怡。随即,诗一般的“范文”从她的皓齿红唇间飞将出来:踏着晨露,吮吸着麦苗的芬芳,一任春风吹拂我的脸庞,飘扬我的秀发,还有暖暖的阳光,还有暖暖的青春的心房,锦绣的田畴阿,假如春雨为我媒妁,我愿作您的新娘……亦舞亦歌、亦诗亦画。记得师姐读到“还有暖暖的青春的心房”时是用了手掌抚在她的心房那里,然后再将那只唐婉一样的红酥手,展开手掌“请”过我身边的许哥,继续朗诵:“我愿作您的新娘”。知青们热血沸腾,遐想无限。现场欢呼一片,雀跃一片,掌声一片。许哥喊:“穆xx唱一个!穆xx唱一个!”大家也跟着喊起来。师姐毫无怯意,问大家:“唱一首什么歌?”“唱一首心爱的土琵琶!”“唱一首山西好风光!”“唱一首南飞的大雁吧!”“不行不行,唱一首遥远的地方!”还是许哥的喊声。师姐刚唱两句,另一位师哥忙喊打住,说:“让许xx拉小提琴伴奏。”坐在我身边的许哥从炕上拿过自己的小提琴走到师姐身边,将下巴压住琴托,右手的弓弦来回试了几下,看一眼师姐,说:“开始。”“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她那粉红的小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愿流浪在草原跟她去牧羊……每天她拿着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师姐一边唱,一边用她脉脉含情的眼睛看着许哥。炕上那位师哥又喊:“许xx你愿她的皮鞭打在你身上吗?”许哥只是瞟了一眼师姐,没说话。却炕台里边的那位师哥按捺不住高喊一声:“我愿意!”激昂的情歌飞出知青小屋,回荡在傍晚的天空。难忘今宵,难忘此情,难忘此景。师姐嘹亮的歌声和她优美的身姿和着许哥悠扬的琴声深深印进我的脑海,此生挥之不去。后来公社组织文艺队,师姐和许哥都被抽了去。在一个节日的舞台上我又看到他们两人配唱的身影。萌动的青春在知青的岁月里勃发,初开的情窦在那个美好的年代绽放。虽然劳动辛苦,虽然生活乏味,但青春美好,情感美妙。那天,生产队割麦子,我和许哥一人一拢,我说许哥你的小提琴拉的真好,他说是吗?我说穆姐的歌也唱得很好,他说是吗?然后低着头挥起镰刀,不一会,将我远远甩在后边,然后再回过头来帮我割去半拢。我猜想许哥一定有着重重的心事,是想念知青屋里的那个傍晚?还是想念那根“皮鞭”?还是想念那个节日的舞台?那次走在县城拉化肥的路上,我给许哥说:“在那遥远的地方”真好听,我都学会了,他说别说了快推车吧,然后他加快脚步,我一路小跑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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