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西北有个宜山县,宜山县有个流河乡
桂西北有个宜山县,宜山县有个流河乡,一条清冽洌、翠竹掩映的小河绕村而过,这条河叫下枧河,传说是歌仙刘三姐的故乡。而我的故乡是宜山县龙头乡,与刘三姐同属一个县,算是同乡。老乡问:“你和刘三姐是老乡?”未等我回答他又说:“你的山歌一定唱得很好听!”我惊讶于这位老乡的赞扬。那是1976年的一个夏天,我正在知青院子里配合生产队这位老乡做木工活。他好像在等待我的回答。回答什么?我自然答不上来。自小在故乡长大,山瑶木洞,穷山恶水,既无学识又无见识,就说电灯吧,九岁那年爷爷领着我和我的一个表哥徒步走了百余里到了县城才见得电灯。至于说“刘三姐”只是听说,未看过电影,也没有听过她的山歌,更不会唱她的山歌;不会刘三姐的山歌也就罢了,或可因为年代久远,或可因为它是一个传说,但是说我从来没听过故乡人唱山歌,连我都不信。二十多年后《刘三姐》再度流行,我打电话问舅舅,舅舅说那时候搞文革、除四旧,山歌被当作四旧铲除,你哪里听得到。我再问“刘三姐”是流河乡的?舅舅说,原来叫流河乡,现在改名叫刘三姐乡。故乡有个歌仙却入目而不识,故乡的“山歌好比春江水”却充耳而不闻。我配做故乡的游子吗?从那时起,家里的磁带、影碟、mp3只要与“刘三姐”有关的影视、歌曲我尽将它收藏起来。“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笋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不但倾情于主人翁缠绵悱恻的爱情,更在于它引领我进入青春期的那段暗恋,勾起我无尽的回味和愉悦和享受。我便这样心随歌舞,思随曲动。这便是“音起于心,感物而动”最好的全释。不过,恕我愚钝,借彼而歌,是借了三姐的嘴,借了乔(羽)老爷和雷(振邦)先生的词曲击节踏歌灯火阑珊罢了。